【市道有常】
目前看，多数上市银行的风控体系是比较健全有效的，除个别银行外并未出现较大规模的信贷损失现象，这说明部分投资者的担忧是不准确的。对此，A股上市银行应提高不良资产信息的透明度，加强与投资者的互动与沟通，让投资者更好了解银行自身风控体系建设情况，消除疑虑，能够放心地去投资银行股。
常文武
今年以来，A股银行板块整体呈下降走势。从估值角度看，25家公司的市盈率（P/E，TTM）出现下降。银行股估值延续了长期低迷走势。
A股上市银行估值长期偏低
进入本世纪后，我国A股银行的营业收入、净利润持续提升，资产不断增长，业务规模加速扩大，整体实力得到明显提升。根据今年三季报，上市银行总资产275.94万亿元，同比增长10.84%；实现营业收入4.33万亿元，同比减少3.93%，实现营业利润1.92万亿元，同比增长1.10%。超过一半的上市银行营业收入和利润实现正增长。与此同时，银行股却是沪深A股市场估值最低的板块，与其资产规模、盈利能力并不相符。
从全世界范围来看，上市银行估值偏低现象是普遍存在的，但并没有像中国上市银行估值偏离度这么大。根据三季报数据，A股银行业的滚动市盈率算数平均值仅为5.22倍，远低于通信、机械设备、基础化工行业算数平均值的75.64、29.30、25.46倍。其中，行业最高市盈率为郑州银行9.99倍，最低市盈率为贵阳银行3.38倍。相较于通信、计算机与医药生物等行业算数平均4.91、4.85、4.58倍的市净率，银行业的最近季度市净率算数平均值仅为0.58倍，加权平均值略高，为0.61倍。其中，行业最高市净率为宁波银行1.06倍，行业最低市净率为民生银行0.32倍。
美国标准普尔500指数（以下简称标普500）中银行股估值显著高于我国A股银行股，其滚动市盈率算数平均值为6.94倍、加权平均值为6.84倍，行业最高市盈率为美国合众银行（U.S. Bancorp）9.31倍，行业最低市盈率为联信银行（Comerica）4.32倍；最近季度市净率算数平均值为0.90倍、加权平均值为0.96倍，行业最高市净率为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1.48倍，行业最低市净率为花旗集团（Citi）0.42倍。我国A股银行的平均滚动市盈率、最近季度平均市净率明显低于标普500银行股。
A股银行现金分红比重偏低
近年来，在监管部门的倡导与支持下，A股上市公司现金分红规模逐年上升。2019年2819家公司年度现金分红总额超过1.3万亿元；2020年3175家公司年度现金分红总额超过1.5万亿元，同比增长12.22%；2021年3412家公司年度现金分红总额超过1.9万亿元，同比增长25.56%；2022年3467家公司年度现金分红总额超过2.1万亿元，同比增长11.87%。
从实施现金分红的A股公司行业分布看，尽管来自银行业的现金分红规模最大，但占全部A股公司现金分红总额的百分比却呈下降走势，由2019年的35.85%降至2022年的27.40%，四年间下降超过8个百分点。再看上市银行业自身年度现金分红比例，2019年至2022年基本维持在25%上下，没有明显变化，其中，四大行这四个年度现金分红比例均为30%，与2013年的34.85%相比，下降近5个百分点。在全部31个申万行业划分中，2022年A股银行年度现金分红比例仅排在第24位，低于绝大多数行业。
现金分红是上市公司对广大股东的基本回报。长期以来，由于A股上市公司现金分红过低，投资者更倾向于通过买卖股票赚差价获利，导致个股、市场波动较大。A股银行现金分红比例下降，降低了投资者投资银行股的热情，不利于银行估值水平提升。
A股上市银行在回购方面有所不足
股票回购是指上市公司在二级市场购回发行在外股份的一种行为，其主要目的是稳定或提升股价、实行市值管理、实施股权激励、通过改善资本结构防止恶意收购等。目前国内A股已有不少上市公司开展股票回购，亦有少部分上市公司计划注销回购的股份。
遗憾的是，在A股公司股票回购潮逐年升温的趋势下，上市银行却未采取任何行动，回购金额仍为零，注销回购股份更无从谈起。
且看他山之石。2009年3月以来，美股股指持续走高14年，这里绝非一句国家经济好坏就可以概括。除了互联网公司，绝大部分美股公司的收入、净利润、总资产规模增速表现并不亮眼，但仍投入大量资金开展股票回购。根据Choice金融终端数据，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自2009年至2023年第三季度期间投入超过7.6万亿美元回购股票，其中，仅苹果（AAPL.O）一家就投入近6100亿美元，约占该期间总额的8.02%。美股公司大规模且长期的回购并注销股份有效地提高了美股公司的内在价值，成为推动美股持续走高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同期间全部A股公司合计投入的回购金额不到5400亿元人民币。
A股银行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上升
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作为一项能够反映银行抵御风险的指标，一直以来备受资本市场关注。通过调取A股银行2013年、2020年、2023第三季度的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数据，会发现其算术平均值由297.13%降至267.58%，后升至315.27%。2019年9月，财政部提出对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拨备覆盖率予以规范，要求基本标准为150%，超过监管要求2倍以上的部分，需还原成未分配利润进行分配；银行监管部门亦多次鼓励大型银行有序降低拨备覆盖率。从已披露的2023年三季报数字看，42家A股上市银行中有19家拨备率超过了300%，占比42.24%，相较于2020年同期增加了8家。拨备覆盖率并非越高越好，“藏富”于拨备或造成高昂的机会成本、影响银行的信贷扩张空间及税后盈利水平。
采取有效措施提升A股银行估值
今年2月，证监会在系统工作会议中提出要推动提升估值定价科学性有效性，逐步完善适应不同类型企业的估值定价逻辑和具有中国特色的估值体系。从A股银行方面看，可考虑采取以下措施提升估值：
1、支持A股银行回购并注销股份。股份注销后，流通股相应减少，每股收益得到提高，可以直接提升股票的内在价值。近年来上市公司回购股份明显增多，但采取注销措施的公司却比较少。有不少上市公司回购股份用于股权激励或员工持股，这对提升股票价值并无益处，相反，由于股权激励最终需要摊销高额成本，会减少公司利润，反倒降低了公司股票的价值。从提升银行股估值的角度考虑，有条件的银行可以实施股票回购后注销。目前看回购注销股份并无法律障碍，但需解决一些技术性问题。至于回购注销股票所消耗的资本，可以考虑通过发行资本工具来弥补，如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不久前某国有行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前5年票面利率3.42%，远低于一些银行6%以上的股息率。对银行股东而言，发行资本工具补充资本是非常划算的事。
2、提高现金分红比例。目前A股银行业的现金分红比重低于一些行业，与其在资本市场的地位极不相称，需要适当提高，有条件的A股银行可考虑将现金分红比例提高到35%至40%，这对银行资金运营影响不大，但对市场上的长期稳健资金却很有吸引力。
3、增加现金分红频次。2023年中报披露期间，162家A股公司公告了中期现金分红预案，涉及26个行业、总计2029.13亿元，较去年同期披露金额增加约20%。从行业分布看，前五名分别为机械设备（23家）、电力设备（15家）、汽车（12家）、医药生物（10家）、基础化工（9家）。截至目前，未有任何一家A股银行实行中期现金分红。A股银行可考虑增加分红频次，由一年一次改为一年两次，即上下半年各一次。从长远来看，这有助于吸引更多长线投资者，特别是包括个人养老投资在内的理财资金等投资银行股，能够有效提升A股银行估值。
4、适当降低不良贷款拨备准备金提取比例。在人民银行降低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的背景下，适当降低不良贷款拨备准备金提取比例可有效增加银行的税后利润、提高银行的现金分红能力。目前近半数A股银行的拨备率超过了300%，可根据经营情况调整、降低拨备率。
5、提高不良贷款信息的透明度。长期以来，投资者一直担忧A股银行的资产质量，有些投资者甚至认为银行没有真实披露不良贷款信息，不敢投资银行股。目前看，多数上市银行的风控体系是比较健全有效的，除个别银行外并未出现较大规模的信贷损失现象，这说明部分投资者的担忧是不准确的。对此，A股上市银行应提高不良资产信息的透明度，加强与投资者的互动与沟通，让投资者更好了解银行自身风控体系建设情况，消除疑虑，能够放心地去投资银行股。
（作者系资本市场资深研究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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